茗輕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日本遇到勒蘭權,不對,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跟來日本找她。
當他站在自己面前,茗輕的眉頭都跟著皺了起來。她以為,她與赫連邪發佈結婚消息,他就會死心了,卻……
似乎看穿了茗輕的心思,勒蘭權低低笑了笑:「怎麼,害怕我破壞你們之間的關係?」
茗輕咬了咬嘴唇,並沒有說話。
「走吧,跟我去吃個飯!」並沒有得到茗輕的允許,勒蘭權已經轉身出門了,仿佛根本不擔心茗輕不跟上前一樣。
而茗輕卻是真的沒有跟著出門的打算。
轉身見茗輕沒動,勒蘭權幽幽開口:「離別餐也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吃?」
聽了他的話,茗輕又審度了一下他話語的真實性,最終她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出門。
豪華地段的咖啡館,明亮通透的落地窗戶前,茗輕輕輕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,她一直垂著眼眸,並沒有看向勒蘭權。
茗輕雖沒看他,但是她知道他的眼睛並沒有盯著自己,而是看著窗外。
「……你還記得嗎?第一次去美國,你迷路了,坐在大街上一動不動,等了足足一天一夜,才等到我找來!」
茗輕握著調勺的手一緊,她眸底閃爍著異樣的情緒,卻很淺淡:「因為我明白,人找人找死人,所以……我寧願多花一點時間在原地等你,也不願意來來往往在人群裡擦肩而過!」
「呵~,是嗎?」勒蘭權終於收回視線,他淡淡一笑,抬頭看著她,「所以呢?」
「什麼所以?」茗輕不解地抬頭看著他。
「所以你一直在原地等著赫連邪,等著他回頭,只不過在等他的過程中,你轉了個身,卻沒有真的狠心走掉。而我只不過是你日常生活中扮演你迷路時等待的那個人,並不是你甘願用一生等待的那個人……」
茗輕被勒蘭權的話語弄的快要暈眩了,但是從他的語氣裡她還是知道他的意思。
趕緊垂下眼皮,避開他眼底炙熱的光芒,茗輕咬了咬嘴唇:「……蘭權,你別這樣。我對你至始至終只有朋友之情,就算曾經依賴過你,也僅僅只是為了生存!那棟別墅裡的女人……」
「沒人!!」
什麼?!
茗輕抬頭看著他。沒人?!怎麼可能?她當初可是聽人說,那棟別墅是他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建的,裡面住著他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,她當初還聽到從裡面傳出女人的歌聲。怎麼可能沒人?!
「那房子是為你建的,你說過你想住在像城堡一樣的房子裡,裡面住著願意愛你一生的男人……」勒蘭權的聲音平靜似水,絲毫波瀾都聽不出來。
茗輕的心卻慢慢漏了節拍。
那句話,當年她只不過是隨口說的。
剛開始跟他去美國,她不願意開口跟人說話,好長一段時間都自我封閉。勒蘭權每天不厭其煩找各種話題與她聊天,她終於開口了,第一句話卻是那句話。
茗輕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,而記這麼久。
「茗輕,是我對你不好嗎?」
「不是!!」
「是我本身不夠優秀,條件不夠好嗎?」
「蘭權,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肯……留在我身邊?」勒蘭權問這句話的時候,聲音低到了谷底。
茗輕皺了皺眉,扭頭看著窗外,明豔的陽光斜斜灑下來,外面的整條街都明媚到不行。
她看著有一對情侶從街上手牽手經過,她嘴角揚了起來:「蘭權,感情有時候是不能攀比,或者用尺度衡量的。只要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出現了,其他人對你來講都是不合適的。如果那個人出現了,你會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,他的笑是最好的,他是全天下最優秀的,他的缺點在你眼中全是優點,哪怕他變成了世界上最沒用的人,你也會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人。那個人出現了,你會覺得自己的性命是其次的,他的一切,比你自己的所有都來得重要……」
茗輕語氣平緩地講完這句話,隨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。在夕陽快要沒入地平線時,茗輕終於開口了:「蘭權,時間不早了,我該回去了!」茗輕站起身,直直望著勒蘭權。
猶豫了下,勒蘭權才站起身。
「蘭權,這輩子你在我涵茗輕的心裡,一直都扮演著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。」茗輕笑著說道。
而勒蘭權知道,很重要,卻不是最重要。
「那我走了!」茗輕轉身離開,勒蘭權卻抓住她的胳臂,眼底有些話慌亂,看了她幾秒鐘,他才認真地開口,「茗輕,我可以吻你嗎?」
「……」茗輕錯愕地瞪大眼睛。
勒蘭權深怕她誤會,於是開口解釋:「只是一個禮節性的離別之吻。茗輕,明天我就會離開了,家仇已報,我不會再出現了。」
聽了他的話,茗輕覺得心裡有些難受。她點了點頭,嘴角努力掛起微笑。
勒蘭權只不過是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已,就放她離開了。
看著她遠去的背影,勒蘭權嘴角微微勾了起來,可是,他卻覺得自己的笑比哭還難看。
自己就這樣放手讓她離開,他真的……萬分不捨。他真的捨不得。
可是……如果她是投奔到自己的幸福,投奔到她認為這輩子最大幸福的懷抱,他就算真的不捨,也要捨得。
因為他明白,如果他不放手,就算他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捧在她面前,她也不會有絲毫喜悅。
見茗輕的背影消失在街頭,勒蘭權的拳頭漸漸握緊,又緩緩放開。
「茗輕,這一別……真的是永別了!!」
茗輕走出咖啡館的時候,完全沒注意到有一輛黑色轎車快速劃過大街,她深深呼出一口氣,真的沒想到勒蘭權居然如此容易就放手了。
從某種程度來講,勒蘭權跟赫連邪的性格很像,只要自己想要的東西,絕對會想方設法不計一切手段得到。
他能放手,而且以如此和平的方式,她真的太意外了。
茗輕身心都輕鬆起來。
之前,她已經和赫連夜談過了,他也答應放手,並且祝她幸福,茗輕覺得……全世界都明亮起來。
咖啡館距離酒店並不遠,所以茗輕只需要十分鐘就到了。
黑色轎車裡,赫連邪臉色不好地坐在後車廂,一言不發。司機瞄了他一眼,有些擔心地開口:「邪少,剛才你怎麼不……”發現自己的老婆跟其他男人卿卿我我,應該立刻沖上前才對。
「開你的車,別亂說話!」赫連邪沉著聲音警告。
司機聽了,立即閉上嘴巴開車。
而赫連邪煩躁地看著窗外,想到剛才他看到勒蘭權吻她的一幕,他拼命在心裡告誡自己要相信她,要相信她。
後果就是那怒氣要升不降的橫在胸口,憋得難受。
只是一個吻而已,他願意去相信她。
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,赫連邪剛下車,他就瞧見酒店門口縮著一個女人,他沒注意,沒走兩步,那女人就沖了過來,牢牢抱住他,並且哭得梨花帶雨。
「邪……邪,你幫幫我,幫幫我!」夏凝的眼睛都哭腫了。
赫連邪很吃驚,皺著眉頭看著夏凝。前不久,夏氏突然倒閉,夏凝的父親便帶著她逃往國外,卻沒想到……居然在日本。
雖說他心中已經沒有她絲毫的位置,但畢竟他曾經愛過她,既然不能修成正果,那麼當個朋友也還行吧?
「怎麼了?」赫連邪低聲問道。
「……我爸心臟病突然發作,說要手術費,我根本……」夏凝哭得口齒不清,眼淚急速下滑,夏氏突然倒閉,公司的錢所剩無幾,又梳理關係才逃到日本,現在他們身上根本沒幾個錢,還要為以後的生計做打算。
好不容易才打聽到赫連邪來了日本,夏凝垂下眼皮說道:「邪,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,你幫幫我。我只有……他一個親人!」
赫連邪與夏凝算是青梅竹馬,就算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,但是這點小忙他還是能幫到的。
讓她上車,他跟著鑽進轎車,然後讓司機去醫院。
茗輕站在五百米外的街上,看著赫連邪讓夏凝上車,她眼睛瞪得老大。半天才緩過神來。
當然,第一件事情就是給他打電話。
「在哪?」她的聲音冷到足夠讓空氣結冰。
赫連邪瞥了身旁的夏凝一眼,猶豫了下才回答:「我的事情還沒辦完,你先吃晚飯,我晚一點回來!」
「我突然想吃巧克力,你馬上給我買回來。」想到赫連邪與他的舊情人在一起,茗輕的拳頭就握得咯咯作響了。
「巧克力嗎?好,我回來幫你買!」赫連邪儘量依她。
茗輕卻不依:「我要你立刻、馬上、現在去買,十分鐘之內給我買回來!」茗輕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赫連邪皺了皺眉:「茗輕,別鬧了,我現在真的有事情,一會兒給你買回來!」
說完,赫連邪直接掛了電話,茗輕聽著電話那頭掛線了,眼睛都紅了。
該死的赫連邪,跟自己的舊情人坐同一部車,鬼知道他們要去幹什麼,還晚一點回來,深怕她不知道他們要去幹什麼嗎?
憤憤地砸了手機,她幾乎是哭著走進酒店的,把酒店櫃檯的小姐嚇得目瞪口呆。
「該死的赫連邪,你最好別回來了!」
茗輕一直哭著嚷著,憤憤推開房門,然後跳上床,拉過被子蒙著臉就傷傷心心哭了起來。
夏凝見赫連邪的臉色不怎麼好看,她低聲問道:「她打來的?」
「嗯!」赫連邪深深呼出一口氣。
「鬧彆扭了?」
「也不算!」他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想要吃巧克力,還讓他立刻買回去。
「……」夏凝沒再說什麼話,而是笑了笑,沉默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,「祝福你們!」
「那你呢?」赫連邪很自然地反問道。當初,她說過他喜歡勒蘭權的。
夏凝苦笑:「我能怎樣?那個男人的心,根本就不在我身上,我就算強求也沒用。」
「……」赫連邪不再說話。不在她身上,那就是在涵茗輕身上了。想到剛才在咖啡店外面瞧見的一幕,赫連邪越來越覺得心裡憋氣了。
「邪,如果當年我沒有被他綁走,你說……我們還是這種結局嗎?」夏凝突然抬頭問道。大大的眼睛,跟過去一樣,亮亮的,但他卻沒有絲毫心動的感覺了。
「不知道!」赫連邪哼道,「或許,最後我們在一起。或許,我還是會愛上涵茗輕!」假設性的問題,真的特別不好回答。
夏凝笑了笑,也不再多說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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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連邪從醫院出來後,去買了巧克力,坐上車就給茗輕打電話。可是她手機已經呈現出關機了。
皺了皺眉頭,他心裡有些擔心,撥了酒店房間的座機。
等了很久,茗輕才接電話。
「茗輕,發生什麼事了?手機怎麼關機了?」赫連邪低聲問道,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巧克力,他笑了笑,「你個小饞貓,我給你買了巧克力!」
而茗輕卻沖著他大吼大叫,「巧克力扔了,赫連邪,我不跟你結婚了,我們離婚!!離婚!!」茗輕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。
赫連邪的俊臉都拉了下來:「涵茗輕,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又在發什麼瘋?你是神經病吧你?!」動不動就拿離婚威脅他,她還以為他真是被嚇大的。
茗輕聽到赫連邪的話,心中的怒氣瘋狂飆升:「是呀,我是在發瘋,我是神經病才會答應跟你結婚。你個混蛋,你個王八蛋,你個騙子,今晚你做了什麼,你比誰都清楚!」
赫連邪的心一怔,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大吼道:「今晚你又做了什麼,你比誰都清楚!」
「我今晚做了什麼?」茗輕大聲質問道。
而赫連邪卻〝啪~〞的一聲掛了電話,茗輕現在正在氣頭上,還沒發洩完就被赫連邪掛斷了,她立即撥回去,但是……對方明顯不接電話了。
氣瘋了,茗輕把房間的東西砸得稀巴爛,然後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哭起來。
不知道哭了多久,她在聽到門口有腳步聲時,立即沖上前,赫連邪剛把門推開,茗輕就壓著房門,把他往外推:「你滾出去!!滾!!」
赫連邪見她眼睛紅得跟個什麼樣,皺了皺眉,大力擠了進去,卻看見房間亂得像被小偷翻過一般。
「涵茗輕,你別無理取鬧成不成?」赫連邪低聲說道。
「我哪裡無理取鬧了?你跟其他女人進酒店開房,你還有理了?」
「你哪只眼睛看著我跟其他女人開房了?」赫連邪差點吐血。
「那你跟夏凝去什麼地方?還一去三個小時。三個小時,鬼知道你做了什麼!」茗輕憤怒不已,推著他往門外走。
「夏凝的老爸心臟病需要動手術,我去醫院瞧瞧,小力一直跟在我身邊,你可以問問他!」赫連邪解釋。
茗輕卻不相信:「一個司機給自己的老闆撒謊,天經地義,你以為我會相信?」
「那你到底怎樣才肯相信?」赫連邪真的無語到極點,轉而把目光轉移到涵茗輕身上,然後大聲質問道,「今天下午你跟勒蘭權見面又是怎麼回事?」
「你管我怎麼回事?」茗輕咬了咬牙,隨即在他身上一陣翻動。他的衣領翻了翻,又在他身上聞了聞,在確定的確沒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和口紅,她才一腳踹向他,「赫連邪,你個王八蛋,以後再跟夏凝見面試試?」
「……」赫連邪的俊臉都黑了,「涵茗輕,你都不給我解釋解釋今天下午的事情嗎?你都不跟我解釋,憑什麼要我怎樣怎樣?」
「我下午跟他喝咖啡了,怎麼樣?喝杯咖啡,難道也需要給你解釋嗎?」茗輕這理由,還真的……有些強詞奪理。
赫連邪很無語,見她蠻不講理的樣子,氣得轉身離開房間,當房門重重關上的刹那,他聽到茗輕嚎啕大哭的聲音。
煩躁的站在走廊上,他想離開,卻被她的哭聲折磨得一步都離不開。
見她越哭越大聲,但是後來聲音小了,估計是哭得沒力氣了。他再次推開門。
卻見茗輕坐在地上,肩膀顫抖得厲害,抬頭看著他的時候,她小臉上全是淚水,雙眼紅得嚇人。
明明自己沒有錯,但是赫連邪卻覺得全部都是自己的錯一樣,低聲下氣走過去,蹲下身抱著她,道歉道:「老婆,是我的錯,好不好?以後我跟別的女人見面,一定要你在場行不行?別哭了!」
茗輕聽到他的安慰,哭得越來越大聲,抬起手拼死捶打著他,聲音都哭得沙啞了:「赫連邪,我要跟你離婚!」
「不離!!死也不離!」赫連邪說。
茗輕哭著哭著就沒力氣了,任由他抱著,好半天才再次問道:「說,今晚到底跟夏凝去什麼地方了?\
「真的是去了醫院。要不,明天我把醫院的監控錄影給你看?」赫連邪哄道,「老婆,我愛你,真的愛你,這輩子除了你,我絕對不會再愛其他女人了!」
赫連邪發誓。
茗輕吸了吸鼻子。女人嘛,男人哄哄,就算心裡有再大的怒氣都沒了。茗輕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蹭在他的衣服上,半天才喑啞著聲音說:「今天我跟勒蘭權也沒什麼。他答應我,以後不再來煩我了!」
赫連邪勾唇一笑:「其實,下午雖然有些生氣,但是我卻沒有懷疑你的意思!」雖然有那麼一點。
茗輕嘟著小嘴,閉著眼睛抱著他,突然想到了什麼,她大聲問道:「我的巧克力呢?」
赫連邪皺了皺眉:「你不是說,不要了嗎?我給……扔了!!」
茗輕一聽這話,立即又哭了出來:「赫連邪,你一點都不在乎我,你……唔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赫連邪突然低頭就吻住了她的紅唇,茗輕怔了怔,突然發現嘴裡有什麼東西被赫連邪的舌尖頂了過來,茗輕驚了一下,細細一嘗,卻發現就是巧克力的味道。
赫連邪放開她,吻了吻她的紅唇,眼底滿是笑意:「老婆,好吃嗎?」
茗輕的小臉,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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